最业余的中国业余足球联赛（搜狐体育2010）

老船长

编者按：业余足球，本该是濒临绝境的中国足球的最后一方净土。然而事实中的状况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基于平民的业余联赛也染上了中国职业足球的不良风气，暴力、假球和黑哨肆虐。现今的业余联赛表面看上去生命力顽强，却也存在致命的隐患，而日本、韩国甚至是新西兰等国的非职业足球开展，是中国草根足球甚至是中国足球摆脱困境的学习样板。


一.现状：草根联赛成中国足球缩影

1、球场暴力触目惊心
　　
打架斗殴、恶性伤人，球场暴力一直以来都是中国职业足球除“假赌黑”之外另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方。但时至今日，球场暴力不再是职业赛场的专项产物，由业余球员参与的草根联赛，也成为了球员们展示拳脚功夫的温床。在刚刚结束的全国业余足球联赛南区决赛上，当值主裁王志彬就品尝到了其中的痛苦，被不满判罚的安徽奕通队员踢成了手臂骨折。王志彬并不是业余球场暴力的第一个受害者，仅仅数天之前的成都市城市乙级联赛上，已经上演了数十名球员追打裁判的火爆场面，而更早之前的05年，当值主裁张乾伟就曾在一场全国业余联赛的比赛上被多名球员殴打成多处重伤。
　　
裁判尚且如此，作为比赛主体的球员就更无法在业余比赛中幸免于难。9月9日的全国U17联赛半决赛上，新疆和杭州的青少年球员上演的全武行让人叹为观止；09年，郑州的石天刚被医生告知从此再也不能进行剧烈运动，而罪魁祸首是业余比赛时对手的粗野铲球；更让人恐怖的是05年的“鲁中杯业余足球赛”上，一名名叫刘晓雷的球员在场上遭遇对手多名球员围殴后不治身亡。比起中超，业余赛场的暴力事件不遑多让。

2、假球黑哨家常便饭
　　
08年的一场南昌市业余联赛最后一轮的一场比赛，打出了18：12的五人制足球才有的夸张比分，而赛后双方依靠这场比赛的高进球数，分别夺得了联赛第一和第三的名次，均拿到奖杯。也许有人要问的是，业余足球也有假球？职业赛场上的球员裁判通过打假球能收获不菲的金钱利益，可业余足球为了什么？前者的答案是肯定的，而后者的答案让人哭笑不得，因为他们有时候仅仅是因为被一场饭局或者一声招呼所收买。业余联赛水平低、球队缺乏经济来源、没有比赛录像等赛后监管措施的性质，令球员在比赛中作假舞弊比职业赛场更加心安理得。
　　
与此同时，裁判恐怕也和业余赛场暴力事件的层出不穷脱不了干系。裁判问题一直是草根足球的老大难问题，一方面，业余赛场的裁判业务能力确实有限，从而不可避免地造成频繁的误判，去年的珠三角5人制足球联赛上，就曾两度出现裁判在比赛时间和比分计数上的技术性失误闹下笑话。另一方面，业余比赛裁判由主办地邀请出赛的特点，加剧了偏哨、黑哨的滋生，而某些业余比赛上下半场主裁判不是同一个人且判罚标准不一的罕见现象，更是业余赛场裁判问题的明证。

3、赛事组织混乱无序
　　
业余联赛的秩序到底有多乱？普通小范围性质的比赛自不必说，就连全国性质的联赛赛事组织同样也是漏洞百出。刚刚结束全国业余足球联赛南区决赛中，杭州赛搏队最后一场比赛都没踢就早早离开，事发原因是因为赛事组委会在比赛安排环节上甚至拿不出一个合理方案。之后青岛鲲鹏队比赛半途退赛事件，足协和组委会方面草草地判定青岛队“弃赛”而非“罢赛”，只做出了判定当场比赛青岛队0比3告负，而非之前全部比赛3球告负的业余做法，和中国足球规章明显相悖，进而导致了更多球队不忿退出，最终8支球队参加复赛的只有两支武汉球队。
　　
安徽奕通队围殴主裁判，青岛鲲鹏队助理教练遭看台上球迷掷出的矿泉水瓶砸晕，一届比赛出现两次暴行，显而易见，全国业余足球联赛上的安保问题也无法得到充分的保障。诚然，业余联赛不可能如中超那样动辄出动整个城市公安系统的大部分警力，但在明知业余赛场充斥着暴力风险的情况下，赛事组委会依旧只安排6名警察维护秩序的举措显然过于冒险，而即便是此后球队要求曾加安保力量，同样也没有得到重视。至于部分业余比赛队员随身带着砍刀的做法，甚至让人怀疑这样的比赛甚至堪比黑社会聚会。



二. 困境：平民阶层的行进难题

　　球队：坚守平民性还是高度商业化？

　　比赛经费，从来都是业余足球有组织性发展的根本难题。比赛场地、交通费用、医疗用品以及各种各样的零碎开支，全都需要花钱，而且有时候可能是笔不小的金额，这就势必给大多数没有通过这项运动赚取分文的业余球员造成负担。在没有实际物质奖励的情况下，草根足球的发展就只能依托参与者的一腔热情，而这样的热情，极易造成球队构成的波动乃至是消失。

　　即便是那些通过自身努力拉到了经济赞助的业余球队，同样也面临着不小的争议。北京市郊的回龙观业余足球协会是如今中国业余足球领域成功的典范之一，从03年成立至今，回龙观旗下的“回超”已经发展壮大至如今的22支球队、780名注册球员和单赛季240场比赛，赞助收入也提升到了10万元。但也正是如此，在协会管理难度加大的同时，草根足球一扯上金钱收入，便不可避免地遇上人心不齐的利益纠葛，并且有了赞助商之于成绩上的压力。如何权衡业余足球草根性质和商业经济收入之间的关联，是时下业余参赛队的困惑。

　　足协：放任自流还是盲目操控？

　　长期以来，全国的业余足球开展存在一个怪圈，那就是有权利组织赛事的机构忽视业余足球的组织，而那些有兴趣组织大型业余足球比赛的社会机构却没有足够的权力。官方缺乏引导重视，直接造成了业余足球赛事体系的不完善、受关注度小以及经济收入匮乏的后果，而社会机构组织权力的缺失，又使得业余赛事只能停留在最基础阶段，没有进一步成长的空间的可能。

　　业余足球的未来在哪？毫无疑问是与职业接轨，最终形成半职业化甚至完全职业化足球俱乐部。当下中国体育的现有体制，决定了业余足球要想真正发展壮大，无法离开主管机构和政府部门的介入。然而单纯地指望通过官方机构的接手控制来促进业余足球发展，却也非常容易走进误区且远远不够。今年全国足球业余联赛上的混乱，从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官方思路和业余足球之间的较大分歧。

　　队员：郁闷发泄还是找乐愉悦？

　　草根足球，理应是最纯粹、最快乐的足球，但是就是这样一种足球形式，却也和如今的中国足球职业赛场一样，谩骂、斗殴、罢赛层出不穷。从发生的多数问题来看，比赛的主要矛盾并非在双方运动员之间，而是更多地集中在裁判员身上。业余联赛的裁判员固然存在水平问题，可实际上，真正因裁判的误判引发冲突的只是少数，而更多情况下是由于球员自身无法接受对本方不利的判罚后怒火中烧。

　　不能不说，这就涉及到了业余球员比赛心态的问题。踢业余足球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健身还是交友？相信绝大部分的人参与其中，是为了获得心理上的满足感，也就是快乐。如果说职业球员受迫于比赛成绩压力而心态浮躁的话，那么业余赛场频繁的暴力事件只能说明草根球员参与足球的目的变了味，由寻求快乐变成发泄愤怒。相对应的，假球、黑哨的存在，恐怕也和过于看重成绩的思路息息相关。球员心态不转变，业余赛场上的暴力、假球将屡禁不止。



三. 借鉴：中国业余联赛需学习三榜样

　　日本：完善联赛架构

　　相比于中国足球当下25823的足球人口，日本的110万人注册球员像是天文数字，虽然其中的大部分球员都是来自于青少年或者业余球员，但从某种意义上看，这也体现了日本足球管理的细致入微。拥有如此多的足球人口，当然不能无球可踢，在日本职业足球联赛K联赛之下，还存在着4级足球联赛，而其中的第三级联赛JFL同样作为全国性质的联赛，是业余队通往职业的跳板。时至今日，JFL联赛中的球队和J1联赛一样，有了18支球队。除此之外，JFL之下还有9个地区业余联赛以及46个县级联赛，只要他们中的任何一支球队符合职业化标准，都可以从最低级的联赛开始逐步走向顶级联赛。

　　如何做好职业球队与业余球队之间的衔接，是足球联赛发展进程的重大课题。但反观中国足球，虽然存在中超、中甲、中乙和中丙联赛，但颇具讽刺意味的是，既有体系下的丙级联赛球队就算成绩和经营再好都不能升入乙级联赛，取而代之的却是大学生足球联赛的决赛球队。要知道的是，大学生联赛的球队职业资格并非通过现有架构中的丙级联赛实现，而是直接由足协指定入围。这种越俎代庖的联赛架构体系，恰恰反应了中国足协在职业和业余之间的界定的不职业，也大大压缩了业余足球联赛的生存空间。

　　韩国：足球结合教育

　　韩国足球的全国性质联赛同样也分为三级，即K1职业联赛、K2半职业化企业联赛和K3大学生联赛。从表面上看，韩国三级联赛之间完全封闭不存在升降级制度，并不符合国际足球潮流。但是，韩国球员的选择却极具弹性，K1和大学生联赛的球员均能够将K2联赛作为栖身之所，也就于职业和业余之间有了过渡缓冲地带。与此同时，虽然韩国目前只有4所专业足球学校，但他们将真正的后备力量培养放在了学校，整个韩国共有500所大、中、小学校建有自己的足球队，而每年春秋两季，韩国足协都会举办全国中学、高中足球业余大赛，总共有超过200支球队参加，频繁的赛事，保证了任何一支校队都可以保障每年不少于40场的正规比赛。

　　相比之下，我们体育系统和教育系统的结合不利，极大阻碍中国青少年和业余足球的发展。中国虽然也存在着大学生足球联赛，但仅仅局限在中国足协单一部门的组织下，而人才金字塔更往下一级的中小学足球则基本无人问津。一个个例是，足球基础尚且不错的北京就有几百所中小学校，而当今年当地足协欲举办市中小学生比赛时，结果只有几所学校报名参赛，最终不得不胎死腹中。本该属于业余联赛中重要组成部分的学校之间的联赛尚且参与者寥寥，成人业余联赛的门庭冷落可想而知。

　　新西兰：走出去引进来

　　08年奥运会上，新西兰国奥队的1粒丢球让中国国奥队保留住了最后一条遮羞布，10年世界杯，新西兰国家队的1粒进球令世界杯卫冕冠军意大利颜面扫地。也许这样的战绩并不能使人为之侧目，但要是知道新西兰足球的背后，你将震惊得目瞪口呆。25人，没错，这便是新西兰职业球员数字的总和，甚至抵不上一支中超球队。他们在北京奥运会上与中国队战平的那场比赛，其中的球员有三个是退役的球员，另外15人则只是普通的新西兰市民，换句话说，没有哪怕一个现役职业球员。而即便是6月份的世界杯之旅，还有4名业余球员得向工作单位请假。

　　如今新西兰国内虽然有8支球队，但其中最好的俱乐部惠灵顿凤凰队去了澳超，而其他7支球队则是真正意义上的业余球队，因为新西兰压根就没有职业联赛！即便如此，新西兰国内的业余联赛却开展得如火如荼，不仅本国居民，每个城市的国外留学生和移民也习惯于每周踢上多场有组织性的业余比赛。除此之外，新西兰俱乐部还频繁地从巴西、阿根廷甚至中国引入一些无球可踢的职业球员以维持业余联赛的水准，同时还不定期地不计代价走访各国进行一些友谊比赛。他们的业余球队和球员对待业余比赛严谨乐观的态度，毫无疑问是中国业余足球亟需学习的榜样。



四. 搜狐观察：留住中国足球的根

　　足球之所以能够成为世界第一运动，除了职业足球的高速发展，草根足球的大面积普及度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提起如今的中国职业足球，没有一个人不摇头叹息，而职业足球体制之外的草根足球的现状受限于区域和影响力问题，一直没有引起广泛关注。中国有句古话，“上梁不正下梁歪”，特殊体制下的中国职业足球和草根足球之间，谁是上梁谁是下梁显而易见，一致的是，它们都“歪了”。这不是业余球员、球队、赞助商乃至主管机构和政府部门中任何一方所致使，而是整个业余足球联赛一环扣一环的恶性循环。

　　足球必须从娃娃抓起，换个对象，这句话同样也可以理解成“足球必须从业余抓起”。早在80年代邓小平同志就提出了这句口号，但令人难以释怀的是多少年来这句口号从来都没有像南巡讲话那样被相关部门付出实践，反而已经成了中国足球低谷时期的老生常谈，踢球的娃娃越来越少，业余比赛的丑陋也越来越多。当中国足球大环境层层烂掉的时候，由国家队这个“上”至业余联赛这个“下”的不断无效割肉，还是由业余联赛这个“下”至国家队这个“上”的剔骨彻底疗伤，是中国足协迫在眉睫必须做出的抉择。一旦选错，后果不堪设想。

　　与此同时，业余比赛现状的极具恶化，恐怕已经跨出了足球范围上升到了社会问题。要想真正地提升中国业余足球的健康状况，正如上述例子中的日本、韩国和新西兰一样，足协、政府部门、教育机构、企业和球员自身等各个阶层都需要持之以恒的努力，远非一朝一夕之功。也只有耐得住这样的寂寞，才能在足球尚未从中国消失之前，把根留住，并让它不断成长，直到最后开花结果。

　　

老船长

踢业余足球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健身还是交友？相信绝大部分的人参与其中，是为了获得心理上的满足感，也就是快乐。如果说职业球员受迫于比赛成绩压力而心态浮躁的话，那么业余赛场频繁的暴力事件只能说明草根球员参与足球的目的变了味，由寻求快乐变成发泄愤怒。相对应的，假球、黑哨的存在，恐怕也和过于看重成绩的思路息息相关。球员心态不转变，业余赛场上的暴力、假球将屡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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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是社会问题，只不过放到不同的行业的表现形式不一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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