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困局：对外大幅升值，对内不断贬值

李泊伟

2008年5月4日

香港《经济导报》潘颖／以人民币升值来抑制国内物价上涨的势头，已被证明作用有限。有专家学者呼吁中国应把汇率政策调整作为重点，按照一揽子货币情况稳定汇率，控制升值势头，给市场一个相对稳定的汇率信号，而不是按照市场想象的空间和幅度来调整汇率。中国绝对不能动摇维持独立货币政策的思想。(chinesenews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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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是大幅对外升值，一边是对内不断贬值，人民币在升值与通胀的夹道上显得有些尴尬。特别是今年以来，人民币升值速度明显加快，不仅兑美元比价难以阻挡地迈入“6”时代，就连兑欧元的比价也一改往日贬值之势，於4月份内升值1％。同时，中国通货膨胀的势头也超越了去年专家学者的估计，一季度同比涨了8％。国家统计局国民经济核算司司长彭志龙4月25日在北京大学一个内部研讨会上还说，通胀预期已基本形成，CPI短期内没有下降迹象，整个经济已有过热的嫌疑。(chinesenewsnet.com)

人民币升值和通胀双双高飞的事实，击碎了此前很多人抱有的一种信念。这种信念认为，人民币对外升值可以帮助遏制国内通胀(即对内贬值)，或者反之，通胀也可以减轻人民币升值压力。总之，通胀和升值坐在一个跷跷板的两头，二者你升我降，人们可以“两害相权取其轻”。甚至今年“两会”期间，中国央行行长周小川都说，人民币适当升值或升得稍微快点，有助於抑制中国通货膨胀，只是抑制通货膨胀不会成为汇率机制改革或者市场汇率浮动变化的主要原因罢了。(chinesenewsnet.com)

但人民币如今同时站在了升值和通胀的快车道上，升值究竟是不是遏制通胀的助力器呢？(chinesenewsnet.com)

通货膨胀之谜(chinesenewsnet.com)

主张用人民币对外升值来遏制国内通货膨胀的共同理由是，人民币升值可以有效抑制中国对外贸易顺差，减少资金流入量，中国进口的大宗商品价格也会因升值而降低，帮助平抑国内物价。在他们看来，中国此轮通胀很大程度上与贸易和资本项下的“双顺差”，或者与中国大量进口国际上涨价的原材料有关。
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所长、中国世界经济学会会长余永定就曾在去年11月份对媒体表示：2005年以来，人民币兑美元升值10％左右，但人民币的实际有效汇率的升值十分微小，人民币兑欧元不但没有升值反而贬值。中国的外汇储备仍在直线上升，中国的货币供应增长速度超过18％。在这种情况下，出现通货膨胀又有什麽奇怪的呢？双顺差加汇率稳定必然最终导致通货膨胀的出现。这是一个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chinesenewsnet.com)

但一些新的研究认为，中国此轮涨价的原因并非主要集中於外部因素上。北京大学中国国民经济核算与经济增长研究中心4月25日发布的《中国经济增长报告 (2008)?经济结构与可持续发展》认为，食品价格以及水、电、燃料和服务项目价格上涨是本轮CPI上涨的主要动力，其中食品价格，特别是猪肉价格上涨较多最为关键。根据CPI指标的构成看，去年食品价格对价格总水平上涨的贡献率高达84.6％，仅猪肉涨价一项就带动CPI上升1.5个百分比。除此之外，工业生产快速增长、投资需求过快增长等其他因素也是导致涨价的原因，其中与人民币汇率关系最密切的国际市场物价尤其是初级产品价格上涨因素仅是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chinesenewsnet.com)

同日，原国家税务总局副局长许善达在新浪网的长安讲坛上明确说，本轮通胀是成本上涨引起哪种好丰胸补水护肤品排行榜去角质脸上有红血丝怎么办好用什么爽肤产品好洗面什么抗氧化好，而成本提高的主要源头在於国内劳动力成本、资源能源价格、以及环境保护成本的提高。他认为，此前很长一段时间内，中国企业创造了很高的会计账目上的利润，这种高利润其实一直充满水分，导致企业利润掺水的原因就是国内劳动力、资源能源和环境成本三者，一直在许多不合理制度的压抑下没有表现出来，随着国家提高工人工资待遇和劳动保障力度，提高企业使用资源能源的价格，以及企业排污成本的加大，“这个水分肯定是会被挤出去的。”(chinesenewsnet.com)

这就是说，如果通胀的主导因素不在国外，那麽人民币升值对抑制通胀的作用会很有限。(chinesenewsnet.com)

通缩危险阻碍升值(chinesenewsnet.com)

许善达还表示，近几个月以来，国外和国内的一些经济基本情况较去年年底时已发生了变化，很多去年定调的判断已不再适用。他说：一季度外贸顺差减少了，投资率下降了，很多原因使经济开始降温，经济由“偏热”发展成“过热”的可能性降低了。(chinesenewsnet.com)

国家统计局副局长许宪春在北京大学座谈时也表示，投资增幅减缓、出口增速减慢等因素可能会使今年中国经济增长率有所放缓。北京大学经济学院院长刘伟则乾脆说：“中国的经济增长中既有通胀的压力，也存在通缩的威胁；既要治理通胀，也要考虑解决就业和改善民生所必需的经济增长”。(chinesenewsnet.com)

国家统计局发布的资料显示，今年一季度中国GDP为61,491亿元，按可比价格计算，同比增长10.6％，增幅回落1.1个百分点。彭志龙说：“实体经济回落将成为今年宏观经济最为明显的表现之一。”他分析，在美国次贷危机的带动下，全球经济降温，外需明显下降，加上国家实施从紧的宏观调控政策，诸多因素共同作用下，今年实体经济回落是必然的。另据北京天则经济研究所近日发布的一份研究报告测算，预计第二季度中国GDP会较一季度回落0.8个百分点。天则认为，次贷危机的影响还在继续，外部需求下降已成事实，经济增长滑落的风险大於回头向上的可能。(chinesenewsnet.com)

以北大教授的学者身份接受采访的国家统计局核算司处长施发启说，考虑到出口受美国次贷危机影响等因素，中国可能出现产品过剩情况，因此仍要保持一定的出口速度，汇率调整不能太快。(chinesenewsnet.com)

人民币汇率需要稳定(chinesenewsnet.com)

前述北大研究报告认为，人民币汇率的升降对中国来说是一个两难问题。一方面，从购买力和近10年的年均通货膨胀率看，人民币似乎处於一种“低估”状态，而且随着经济的不断增长，汇率水平提高有利於中国出口企业向技术和资金密集型产业转移。但另一方面，汇率提高可能对中国的就业造成较大影响，进而加大通缩风险。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有关测算，每出口1亿元的工业品可为1.2万人提供就业机会。因此执笔报告的北大学者认为，实行人民币稳定汇率的政策，是符合中国经济增长需要的。虽然人民币有升值的客观基础，但从宏观调控上来说，还应该考虑中国经济增长和经济发展本身的要求。报告说：“稳定汇率并不等於固定汇率，现在升值也不意味着未来不可以重新贬值。”(chinesenewsnet.com)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所长夏斌4月末在一财经论坛上对此问题的观点表达得更为明确，他说，人民币升值短期内对抑制物价上涨作用有限，中国应把汇率政策调整作为重点，按照一揽子货币情况稳定汇率，控制升值势头，给市场一个相对稳定的汇率信号，而不是按照市场想象的空间和幅度来调整汇率，中国绝对不能动摇维持独立货币政策的思想，管绝对比不管好。

李泊伟

2008年5月4日

香港《经济导报》暮宾／美国爆发次贷危机，中国通胀高企，全球经济下滑，这都使西方长期施压人民币升值的问题更加突出，中国该如何应对也更显严峻性。人民币如何升值？对西方是利益问题，对中国则维系生死存亡。在这场论战中，各路专家学者纷纷亮明观点，有主张不升或缓升的，也有主张快速升值或一次升到位的。显而易见的是，无论人民币速升还是缓升，中国绝对不能动摇独立货币政策的根本，并加速完善“一揽子货币”汇率体系。(chinesenews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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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2008年以来，人民币对美元升值步伐进一步加快。4月10日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升至6.9920，中间价首度升破7.0关口。(chinesenewsnet.com)

来自国际上要求人民币加大升值幅度的呼声一直存在。虽然从长期看，人民币加速升值有利於国际收支平衡。但由於美国次贷危机影响等带来的复杂背景，更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汇率政策。这既是对中国金融管理层的智慧考验，也是经济学研究者面前的一个新课题。(chinesenewsnet.com)

实际上，人民币升值带来的负面影响已经显现：居民和企业手中的外汇资产“缩水”，一些出口企业因为屡屡发生的贸易摩擦陷入生存危机，对人民币升值的预期导致国际“热钱”源源流入……(chinesenewsnet.com)

从金融角度分析，本币升值对一国经济的影响利弊皆有。就进出口而言，主要是降低出口产业的竞争力，从而导致出口减少。本币过快升值会导致出口的快速下降，从而使国家面临经济增速快速回落的风险。从资金流向看，人民币升值会带来更多的国际游资冲击金融市场以及股市。(chinesenewsnet.com)

人民币兑美元汇率的持续攀升，带给中国的并非仅仅是“人民币越来越值钱”的喜悦。中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能力，正在人民币汇率兑美元中间价日益走高中面临越来越严峻的挑战。面对汇率形成机制改革的两难选择，中国应充分作好应对准备。
中美间的漫长博弈(chinesenewsnet.com)

在公开场合，最早提出“人民币升值”话题的是日本人。2002年12月4日，时任日本财务省次官的黑田东彦在英国《金融时报》上发表文章，提出中国应当承担起人民币升值的责任。(chinesenewsnet.com)

2003年5月，G7财长会议上，美国财长斯诺以官方身份首次提出人民币升值的问题；同年12月9日，美国总统布什与中国总理温家宝会谈时，也抱怨中国的汇率制度与不公平的贸易造成美国人失业。从那时起，“人民币升值” 就开始成为国际政治经济舞台上的焦点话题，成为中美领导人每次见面必谈的问题。美国国会甚至多次扬言，如果人民币不升值，美国就要通过法案制裁中国。 2007年6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甚至破天荒地为中国“量身定做”了一套监督新规则，虽然表面上它对185个成员都有效，但实际上这一规则就是针对中国提出的，其目的还是要压迫人民币升值。(chinesenewsnet.com)

西方卖力压迫人民币升值，说到底，就是一个利字。一方面，如果人民币升值，就可以促进西方对中国的出口，同时抑制中国的出口；另一方面，人民币升值将为泛滥的美元提供一个理想的“泄洪区”和安全的“增值区”：只要人民币升值的预期不变，华尔街的大佬们就可以无风险地将美元投向中国资本市场，购买人民币资产，坐等人民币升值，等到人民币升值达到一定程度后，华尔街大佬们就可以从中国轻易掠走数不清的财富。(chinesenewsnet.com)

正因如此，中国政府在汇率改革问题上一直采取谨慎态度。自2005年汇改以来，人民币实际上走的是一条渐进式升值之路，这对保证中国经济的稳定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但是，随着国际、国内经济形势的变化，人民币升值问题变得越来越复杂，如何升值、升值多少，都会成为影响实体经济的决定性因素之一。(chinesenewsnet.com)

热钱豪赌人民币升值(chinesenewsnet.com)

在国际大环境并不十分乐观的情况下，升值以及进入相对安全的新兴经济体是人民币吸引国际资金的主要动因。连国际着名的投资家罗杰斯近日也曾表示出对人民币的极大兴趣，“与美元、港元相比，人民币应该是最主要的可投资货币之一”。(chinesenewsnet.com)

“人民币汇率弹性加大，美元在国际外汇市场走软，人民币升值预期有可能增强，加之国内资产价格在输入型流动性过剩的影响下，持续上涨的压力较大，这将吸引更多套利资金的流入。”中央财经大学国际金融研究中心研究员文亮表示。(chinesenewsnet.com)

同时，大多数人也认为，中美“利差倒挂”加剧了套利资金入境的冲动。随着去年美国次贷危机的爆发，美联储为拯救市场，从去年9月起，连续六次降息，联邦基金利率由5.25％降至目前的2.25％。很多市场人士预计，在目前情况下，美联储的降息步伐不会停止，甚至会将联邦基金利率降至1％的低水平。与此同时，中国央行去年以来一直实行相对从紧的货币政策，自3月18日起，连续六次加息，一年期存款基准利率从当时的2.52％提高到目前的4.14％。一年之间，“美中”利差已变为“中美”利差。两国利差逐渐扩大的趋势加剧了套利资金流入。有专家估算，按照目前利差水平，套利热钱的年收益接近17％。 在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不断攀高的背景下，到底有多少套利资金?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热钱”涌入国内？根据政府部门公布的数字，今年一季度中国外汇储备增加了1,539亿美元，贸易顺差加上FDI(外商直接投资)合计为688亿美元，中间相差850亿美元。有业内专家分析，这中间大部分很可能是热钱，国际热钱正大规模通过各种渠道流入中国。(chinesenewsnet.com)

专家建议打消预期(chinesenewsnet.com)

面对西方压力，中国该如何应对？简单地抵制肯定不行。随着全球化的进程，中国与世界经济联系越来越紧密，中国必须保持与世界上主要国家的合作，才能确保中国的发展有一个良好稳定的外部环境。但一味让步也不行，人民币升值对西方而言是利益问题，对中国来说则是生死存亡问题。人民币升值与否不仅将直接影响中国的进出口形势、央行巨额外汇储备价值和国内流动性状况，最终也将影响整体经济的稳定和全民财富的再分配。(chinesenewsnet.com)

经过一段时间的争论，归纳国内经济界主要观点主要分为四种：(chinesenewsnet.com)

一是主张人民币不升值。北京大学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林毅夫认为，人民币不应该在短期内升值，他说：“没有新政策就是最好的政策”。(chinesenewsnet.com)

二是人民币一次较大幅度升值，然后较长时间地稳定在一个点位上。代表人物有中国银河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左小蕾。她表示，如果人民币小步升值，市场就会建立一个无风险的收益预期，国际热钱就会大量进入中国，全球流动性过剩也会传递给中国。(chinesenewsnet.com)

三是人民币升值一步到位。耶鲁大学管理学院金融经济学陈志武教授就是代表者。即使在2007年底，陈志武仍坚持，股市泡沫、房价失控、外汇储备膨胀、出口顺差飞涨、银行存款负利率，这些失衡现象从表面看好像彼此孤立，但实际上都是人民币升值太慢所致。(chinesenewsnet.com)

四是人民币小幅度升值。这是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授宋国青等人的观点，他们认为每年人民币汇率年升值3~5％是一个理想水平。(chinesenewsnet.com)

同时也有学者认为，“升值”并非人民币的唯一选择，对中国最现实、最有效的选择应该是改变人民币升值预期，采取类似香港联系汇率制度的方式，在现有人民币汇率基础上，盯住美元，保持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的长期稳定。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央行的巨额外汇储备不再贬值；只有这样，才能打消预期减弱热钱涌入的冲动。对於未来的人民币走势，中国银行高级分析员谭雅玲认为，人民币单边快速升值存有巨大风险，应主动调整应对措施，其中最为重要的是打消预期。从国际趋势对应来看，似乎可以考虑采取主动贬值的干预对策。